从某个角度去看,种族题材是皮,身份认同的探讨却是瓤,或者,换句话说,身份认同是另一种内化的、更加深层的种族疑惑。这种疑惑也被分担在了司机身上,那个白人司机也是移民,来自于意大利,他与黑人成为了一种怪异的镜像,他爱吃“黑人的食物”,对电台中所有黑人歌手和流派如数家珍。音乐家是被家人和环境要求努力成为一个内在的白人,他是被外力篡改的,而司机却是随性的,自我的。有人从粗俗变得文明,而有人从文明的桎梏中解脱重获自由。原本的主仆变成了彼此的师生。矫正是意外降临的,润物无声解放彼此。
把国家历史伤痕投射到一个遭逢骤变的普通家庭,开头渲染的灿烂时光很快被残酷现实瓦解,但仍以平静克制的语调讲述,抹去歇斯底里的诉苦和煽情,最大程度淡化政治迫害的惊悚恐怖,绵亘多年的创痛从未消散,只是被隐匿于永恒心灵废墟的深处,直到一纸死亡证明令执着寻找笃定答案的等待者从凌迟般的折磨中获得解脱,胶片录影带存储着曾经温馨却泛黄的回忆,前后几次合照见证了岁月变迁以及整个家庭坚韧旺盛的生命力,纵然时间会一刻不停继续向前,但我仍在此,驻留原地。